她正在低语着。“每个女人，迟早都是要找个归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东方巳道：“我明白。”

吕素素道：“我想你身边也不会缺女人，我只好嫁给别人了。”

她在笑，仿佛尽力装出高兴的样子来，无论如何，结婚都毕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吕素素起身介绍道：“他就是我的丈夫，姓王，叫王大牛。”

东方巳本不想看见这个人，但却有忍不住要看两眼。

这个人年纪并不大，但也已不再年轻。

他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多岁，将近四十，方方正正的脸上，布满了艰辛劳苦的生活所留下的痕迹。

就像别的新郎官一样，他身上也穿着套新洗衣服，华贵的料子，鲜艳的色彩，看起来和他这个人很不相配。

无论谁一眼就可看出他是个老实人。

东方巳仔细看这个人时，居然并没有很激动，甚至也没有嫉恨。

吕素素拉了拉这个人的衣袖，微笑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东方巳公子。”

王大牛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起身抱拳道：“东方公子的大名在下已久仰了。”

东方巳本不想理睬这个人的，以前他或许连砍都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他四爷不愿意让吕素素的丈夫，把他看成个心碎的伤心人。

但他也实在不知道应该跟这种人说些什么，只是喃喃道：“恭喜你，恭喜你们。”

王大牛居然也好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傻笑。

吕素素瞅了他一眼，又笑道：“他是老实人，一向很少跟别人来往，所以连话都不会说。”

东方巳道：“不会说话很好，”

吕素素道：“他也不会武功。”

东方巳道：“不会武功很好。”

吕素素笑了，嫣然道：“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至少她......”

她笑得很苦，也很酸，声音停了停，才接着道：“至少他很勇敢，勇敢地追求我，然后向我表白。”

东方巳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没有看见她酸楚的笑容。他好像在看着王大牛，其实却也没有看见，什么也看不见。

但王大牛却好像很不安，嗫嗫呐呐的道：“你们在这里聊聊，我......我还是到外面去的好。”

他想将衣袖从吕素素手里抽出来，却好像又有点不敢似的。

因为吕素素的脸色已变得很不好看，世界上怕老婆的男人并不少，但像他怕的这么厉害的倒是也不多。

老实人娶到个漂亮的老婆，实在并不能算是件走运的事。

东方巳忽然道：“你请坐。”

王大牛道：“是。”

他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吕素素瞪了她一眼，道：“人家叫你坐，你为什么还不做下去？”

王大牛立刻就坐了下去，看来若是没有老婆吩咐，他好像连坐都不敢坐。

他坐的时候，一双手就得规规矩矩的放在桌上。手很粗糙，指甲里还藏着油腻污秽。

东方巳看了看他的一双手，道：“你们成亲已经有多久？”王大牛道：“已近有......”

他用眼角瞟着吕素素，好像每说一句话，都得先请示请示她。

吕素素道：“已近快十天了。”

王大牛立刻道：“不错，已近快十天了，到今天才九天。”

东方巳道：“你们是早就认得的？”

王大牛道：“不是......是......”

他连脸都已因紧张而涨的通红，竟似脸这种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

东方巳抬起头，瞪着他。

天气虽然已很凉，但王大牛头上却冒出一粒粒黄豆般大的汗珠子，简直连坐都坐不住了。东方巳忽然道：“你是不是做绸缎生意的。”

王大牛的脸上又变了颜色，吃吃道：“我......我......”

东方巳慢慢地转过头，蹬着吕素素，一字字道：“他也不是你的丈夫。”

吕素素的脸色也突然变了，就像是突然被人在脸上重重一击。她的脸上本来仿佛戴着一个面具，这一击已将她的面具完全击碎。女人有时候就像是一个核桃。你只要能击碎她外面的那层硬壳，就会发现她内心是多么柔软脆弱。

东方巳看着她，看着她一连串晶莹如珠的眼泪，从美丽的眼睛里滚下来......他看着她的身子开始颤抖，似已站都站不住。

她已不用再说什么，这已足够表示她对他仍有好感。

她已不能不承认，这个人的确不是他的丈夫。

东方巳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个人究竟是谁？”

吕素素垂下头，道：“不知道。”

老二道：“你也不知道？”

吕素素道：“他......他只不过是店里的伙计临时替我找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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