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婚的那日，我很早便起来了。我睡不着，府里一晚上都有各种声音，丫鬟侍卫们都还在忙，忙着筹备第二日的婚礼。新娘子前两天就到了，到了以后，她一直自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父亲也不准闲杂人等去打扰她，听红儿说那女孩看起来只比我大了几岁，那么年轻，父亲的决定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我这两日也一直呆在房中陪着姑姑，姑姑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偶尔叹叹气，却也不再闹腾，她肚子里还有她的孩儿，她知道自己不该激动。

我打开房门后，惊讶地看到小王爷就站在我的房间门口，还带了两个侍卫，一个我没有见过，另外一个是那次来给我送男装的那个侍卫，我记得是叫飞叶。

“懿贤王安好。”我急忙行了礼，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父亲大婚邀了朝中许多官员，听说今日皇上也会派人送贺礼来，懿贤王肯定也收到了邀请，但是来得这么早却没有什么理由，懿贤王身份尊贵，府内的事务也请不起他来打理，他这样子倒像是自己要大婚。

“免礼。”他打量了我一番，“回屋去把我那天给你的男装换上，还有今日无需施粉黛。”

“啊？现在吗？可是父亲今日纳妾，我不能在婚宴上着男装，这不符合礼数。”

“我与沈大人说了，今日的婚宴你不必参加，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见别的人。”天还是蒙蒙亮，懿贤王背着手站在那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用去参加父亲的婚宴？但他是懿贤王，我不能违抗，更何况他是不会说谎的，看来父亲是真的答应不需要我去参加婚宴了。其实这样也好，外面针对父亲纳妾的流言早已漫天：沈大人看着正直，妻子死后多年未娶，没想到也是装的，这一娶就是个年轻的女孩。这些都是红儿偷偷告诉我的，她告诉我的时候，我仿佛已经听到了那些窃笑声。所以我害怕在婚宴上挤在一堆不认识的人里面，听着那些无关痛痒的寒暄或是那些带着嘲讽与好奇的虚情假意的祝福。我害怕这些，我还害怕那些人装着不经意提起我的娘亲，然后唏嘘一番，我不喜欢这些虚虚假假的场面。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好。”我应了一声，又进了房间，拿出那套玄色的男装。懿贤王今日也是穿着玄色的衣服，只是这两件男装上面的花纹不一样罢了。玉姐姐应该是去忙了，还是红儿陪着我，她帮我换了衣服。衣服很合身，胭脂水粉我平日也只是抹一点，但我还是又把脸洗了一遍，倒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这衣服是高领的，刚好遮住了我的脖子，这样别人也不会看到我没有喉结。我戴上托盘里那顶黑色的帽子，然后站在铜镜前端详着自己，倒也像个男人，只是个子矮了些，皮肤也白了些。红儿又帮我把衣服理了一番，然后我便又走了出去。

懿贤王正背对着门口，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依旧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跟着我走吧。”

“沈小姐穿着男装比王爷还俊俏些，”那个飞叶却满脸惊讶地看着我，小王爷转过头瞪了他一眼，飞叶慌了又补充道，“但这男人的帅气沈小姐还是比不上王爷的。”

“就你多嘴。”懿贤王的另一个侍卫忍不住把飞叶拽了一把，他看起来也是冷冷的。

我便跟在小王爷后面，快要出府的时候碰到了父亲，他还没有穿上大红的喜服，看到我们后他向懿贤王作揖行礼。

“免礼，祝沈大人今日婚宴办得顺顺利利，本王还有事晚上再来贺喜。”小王爷说的话干干净净，竟没有一丝嘲讽的味道。

“父亲，我——”我站在小王爷后面，看着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吧，早些回来。”父亲没有一丝恼怒，竟还对我淡淡笑了一下，我怔住了。娘亲走后，父亲第一次这么温和地说话还和冲我淡淡笑了。也许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样也好，也好。

“微臣还有许多事忙，便先告退了。”父亲说道。

懿贤王点了点头。

“噢，对了，不要带你的侍女了，有哪个王爷公子出去的时候带个女婢啊，今天让飞叶跟着你。”小王爷转过头来看了红儿一眼说道。

“红儿，你先回去吧，今天府里应该也有许多要忙得，我和懿贤王一起，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对红儿说。

“是，小姐，那小姐在外面多加小心，早些回来。”红儿看懿贤王和我都发话了只好应道。

“飞叶，今天你就跟着沈小姐，在外面叫她公子，随机应变。”小王爷对他的侍卫说，“凌绝跟着我就行。”

“是。”飞叶和另外一个侍卫回道，另外一个侍卫原来叫凌绝，贴切的名字，他长的确实像一把刚出鞘的剑，寒气逼人。

出了府门便有轿子等着，我和小王爷坐了上去，飞叶和凌绝在外面。

“懿贤王，我们这是要去哪？”我撩起轿子里的帘子看了一下外面，这方向我从来没有去过。

“这个给你。”小王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给了我，然后才缓缓开口，“去城外。”

我接过那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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