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左右，就到了海家。海家的这个老宅，竟在北海最北的山脚下。近朱者赤，和二师伯父女走得近了，我也略知一点风水术。中国人盖房子，最注重坐北向南，不知道为何这座老宅却是完全相反，坐南向北，而且还在山的背阴处，这么个搞法，一年看不到阳光，宅子会冬冷夏热，常人住着会十分难受，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盖房子。

“选这地方，是建房子呢还是建坟墓啊……”金大福小声嘟囔道。

我和杨冬交换了个眼神，我都能发现这里的异常，她肯定也发现了。

海先生把我们带到屋子里，屋内的陈设都是些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奢华中带着低调，虽然是大白天，里面却显得非常阴暗。我有种错觉，像是进了……古墓。

李先生的老母亲坐在大厅的一张摇摇椅，神态安详，轻轻抚摸一只黑色的猫。见我们进来了神情有些不耐烦，抱怨海先生总是把不知底细的人往家里带。

过门是客，如此不友好的主人家我还是第一次。海先生连忙陪笑道，家母只是和几位开玩笑。原来海先生并未告诉老太太，我们来的目的。

说话间，老太太用眼光冷冷在我们身上打量着，颇有敌意，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老太太身上有种阴寒的气质，死气沉沉的，那只猫趴在她的膝盖，眼睛灵动邪气，使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老太太和这只猫是一体的。

别人的家事我没兴趣管，便让海先生请出他的夫人，我们好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捧着茶具，上前倒茶。女人不到三十，举止娴雅，颇有大家闺秀之风。海先生介绍，这位是他的妻子唐秀英。

蒸汽腾腾中，大家都端起了茶，突然，老太太‘突’的一声，把茶水都吐了出来，“你想烫死我啊。你这个女人心肠真是歹毒，看我不打死你。”

老太太站起来，果然一巴掌朝唐秀英挥过去，杨冬没忍住，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争持间，裂帛之声响起，撕下了老太太袖子的布，这才收了手。

“我管教我的媳妇，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老太太很是生气。

杨冬不甘示弱，还击回去。

最后，唐秀英低声道：“你们不要吵了，都是我的错，没有试好水温烫到了婆婆。婆婆骂我几句，也……也是应该的。”

老太太却不依不挠，说她狐狸精，装可怜，又叨叨絮絮说着什么家门不幸，说罢抱着那只猫回房间去了。

气氛有点尴尬，或许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轻咳一声，再次提出看看唐秀英的刺符。

唐秀英解开衣服，露出脊梁上方一个鬼脸的刺青。鬼脸头顶有两个犄角，耳朵尖尖，额上还有‘泥眼’。

很快我认出，这是东瀛的‘般若’刺青啊。

‘般若’和佛教里的‘般若’不是一个意思，佛教的‘般若’是指佛的智慧，而着纹身里的般若是东瀛传说中的一种鬼怪，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怨灵，据说是因女人强烈的妒忌怨念形成的恶灵。

若是一个女鬼的面部，额上这个泥眼本来是女性成佛的表征，而到了这里却成为高贵女性因嫉成妖的象征，一般来说，以绝色美女形象出现的般若却是最为生性险恶的。

看罢刺青，我觉得问题不大，女鬼般若嫉妒成恶，而唐秀英却是隐忍贤淑，说明这个刺青对主人并无影响。

相反，我倒是觉得问题出现在海家老太太身上，因为刚才她和杨冬争持中，我无意看到她的手上有一处尸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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