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又没有错！我好害怕！他们把我打得那么痛，那口袋那么小……”

乞丐蜷缩成一团，身上恐怖的气息已然消失，变回那个可怜的受害者。

“我们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如果能顺利回去的话。”

“你们？”乞丐眼中含泪。

“嗯。我，还有妙心。”

乞丐犹疑：“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垫背的人，我就得继续游荡在那个世界上……”

我眼神一凛：“那么，你觉得像妙心这样的姑娘，应该为了成为你的垫背而死去吗？”

乞丐迟疑了许久，最终摇头答道：“不、不应该。”

这句话令河川气氛陡然一变，波澜旋涡瞬间消失，河川再次平静如镜。迎面的风少了许多血腥气息，曼殊沙华也再次漫天飞舞。

妙心身上有某一道看不见的锁链被解开了，她软软地靠在长发少年的怀里。而此时的长发少年身穿宽袍大袖的古代衣装，浑身缟素，一脸惊诧地朝我看来。

“被厉鬼正面扑中竟然没事……反而还驱散了厉鬼的怨念？这个林真一……”

他那位健壮的同伴一身墨黑古装，咧牙笑笑：“他身上的正气彻底压服了那家伙积蓄三年的怨气。这小子就属于半夜睡在公墓里，也绝对不会见鬼的类型。总之乞丐身上的怨气消失，也省了我们不少事，可以直接把他带回幽冥了。”

我大声说：“既然他已经不需要垫背人了，把妙心还回来。”

“还回来？小子，你有没有见过死掉几天的人，突然又炸开棺材板活蹦乱跳啊？”

“没有。但妙心以这种形式复活，我觉得可以。”

黑衣男子啧啧地挠头，白衣的长发少年温婉地行礼说道：“自古死者不能复生。更何况已经沉寂了七天的肉身，是不可能再度鲜活起来的。让冰冷的血液再次流动，让停止的心脏再次跳动，这是整个三界都不存在的力量。”

长发少年轻轻握住我的手，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感：“不如放下，而你将安然无恙地魂归尘世。”

“不可能放得下。”我执拗地说。

黑衣男子笑道：“净，别这么不通透嘛。给这小子一个机会。”

难不成这个可怕的肌肉兄贵其实蛮好说话的？我惊喜，跑到妙心身边，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去牵她的手。

然后我立刻感到真正的绝望。

“怎么……握不住！”我拼命乱抓，无论怎么努力，我的手都会穿透她半透明的手，近在眼前的妙心，是一个无法触及的幻象。

白衣少年不忍地移开脸：“是希望你明白，妙心已经和你不是同一世的人了。”

“可恶！”我流下热泪，“你们两个是鬼差对吧！假如必须有一个人跟你们一起走，让我代替妙心行不行！”

“请节哀。”

我咬着牙不甘心地低声啜泣：“菩萨……我许下的愿望，是救回妙心，并不是骑着她的车来……最后送她一程。您指引我来到这里，只为了告诉我无论怎么做总归是屁用不顶吗？”

这是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搓着我的头发。

“好啦，真一，稍微沉得住气一点嘛。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诗、诗音姐姐？

两位鬼差和我一起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

我头脑混乱地说着怪话：“您的业务范围……还能覆盖这种地方？”

诗音姐姐温柔地对我点头微笑。

“就把妙心的灵魂还给真一吧。阎罗和悬书那边我会去说。”

“可是随便就让生者吧亡魂带走……可没有这种先例。”

“怎么没有？皮影戏怎么来的？你们还不是让玄宗和玉环重逢了吗？”

白衣少年为难：“可是妙心的亡魂已经不能回归原本的身体，只是在真一身边徘徊，这没有任何意义。真一身上全是正气，妙心不可能接近他，在尘世飘荡无依的话，总有一天会变得和那个乞丐一样凶厉。”

他们的对话，我完全听不懂。

除了诗音姐姐说的最后一句：“但他是真一，就完全有可能给妙心一线生机。”

诗音微微躬身，凑近我问道：“真一，你对妙心而言是特别的人，只有你能做到这件事。原本你和妙心还有尚未完结的缘分，所以你的身体，可以接纳妙心的灵魂，将她带离幽冥回到尘世。不知道你愿意吗？”

我疲惫地笑笑：“我就是为这来的。”

诗音怜惜地说：“你不明白。如果这么做，你就将承载起妙心的一切。从今往后你既是真一，又是妙心，她的亲人朋友见到你，宛如见到妙心本人……”

“白赚一对爸妈，附赠许多朋友，这波不亏啊。”

诗音叹息：“同时你的生命将以两倍的速度消逝，毕竟妙心的寿命已经结束了，她要依然存在于尘世，消耗的只能是你的寿命。真一，这个代价并不轻松，我也不会对你隐瞒。”

原来这不能像牛仔抢火车一样潇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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