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天恒的挑明，终于让李淳知道了事情的本相。

——太子封禅，是为了血祭龙脉，以延伸国运。

百年的帝国，不知怎的已经到了亡国的边沿，必需要以太子这位未来贤君的血，才有可能逆天改命，延伸国祚。

而此事之艰巨，自然毋庸讳言，乃至于太子都有了以身相祭的动机。

送自己的命，来抢救自己的国家。

作为一个王者，这自然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

但是屈天恒却是冷淡地打破了他的理想。

“太子本人，才是保持国运的要害，若是太子逝世了，帝国气数已尽，就算有龙脉护持，只怕也是为篡国之人所把持。”

“太子，你要想想，到底是谁劝你殉国，谁就最有嫌疑！”

“什么？”

一向从容的太子，终于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能？”

他回想起离开京城之前。

亡国之祸，却又不知道起因，这让全部钦天监惶惶不可终日，父皇持续在钦天监坐镇，焦头烂额，白发都多了几根。

三位道尊，一起被请到京城，却是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管如何，帝国才不过百年，不管从气运还是从统治上来说，远没有来到彻底腐烂的时刻，太子身上，也依然有天子的气味，天庭的扶持，并没有转变。

那么……为什么会亡国？

道尊们想尽了措施，沟通天地，祈祷上苍，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他们找到唯一的方法，只是让太子前往天帝陵，血祭龙脉。

“或者……可以延伸一点国祚。”

说实在的。道尊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太子出京之前，天子老泪纵横，送他直到宫门。

一句话都没说。

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天子已经老了，或许看不到亡国的那一日，但是太子还年轻。

亡国之君，亡国之储。都是最苦楚的身份。

他是在为自己儿子将来的命运而哀泣。

父皇毕竟还是器重我的。

太子被激动了，所以他打算豁出往不顾一切地拯救自己的国家，哪怕是就义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最尊重的相父，静静地给他传来了口信。

“血祭之法，执念最重，若是以生命献祭，效果更佳。”

太子心中震颤，却是深信不疑。

相父，从来都没有骗过他。

他的打算。只有小侯知道，却没想到本日竟然被这屈天恒一口道破！

而且，还跟他说这是骗人的，是篡国之人的打算！

他……毕竟该信任谁？

***

“那小子已经进进了太子车队。”

仍然是在不远处，之前盯着太子一行人的黑衣人在树林中凑集，探子们跪着禀报消息，大长老满足地捋胡须。

“哼，这小子做得还算不错。”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大长老。会不会他做得太过火了？只是为了除掉一个李淳，何必将那么多底细都和盘托出呢？”

地位稍在他之下的长老怀疑地开口询问。

“你懂得什么！”

大长老高声地喝斥他——他很不爱好有人质疑他的决定。

既然他决定了让那小子带着圣物接近太子。往除掉李淳，那就不该有人猜忌。

“太子这个人，是真正的贤君血脉，他气量宽宏，手段高超，想要获得他的信任。必须得下猛药！”

想要杀掉李淳，首先就是要获得太子的信任，否则三十六仪仗一体，再加上在暗中守护的暗卫，想要正面干掉李淳。并不是那么轻易。

但是得到太子信任之后，也许只要一道手令，就可以要李淳的生命！

那小子提出的方案，大长老也很认同。

“是……是……”

那位长老不敢正面应对大长老的怒火，只得唯唯称是。

“现在，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大长老似乎心情甚好，也没有多加责罚。

***

“孤该信任谁？”

太子的眼中满是血丝，在他眼前，只剩下了小侯一个人。

屈天恒被请出往休息了，刚刚得知大机密的李淳也退下了——固然太子对他信任有加，但是太子现在这种状态，实在不想给别人看到。

只有小侯是他从小的玩伴，也是最虔诚于他，唯一知道他的打算之人。

所以他留下了。

但是太子并不是在问他。

小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闭口不言。

一个是相父，一个是可以夜观天象的道尊。

屈天恒的话，可是一点漏洞都没有，该知道的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知道，若不是十九级道尊的能力，就只能是神祗的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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